“地下秘密”！山东省地质博物馆珍藏着“中兴煤矿” 始末

吴文峰
2022-07-19

道是，“兰台一角大世界，档案半宗小春秋。”

在古代，人们把存放档案典籍、收藏地图户籍等资料之所，称为“兰台”。山东省自然资源资料档案馆（山东省地质博物馆），作为齐鲁大地上一处重要的“兰台”，保存着15000多宗百余年来形成的地质勘探报告和20000多块馆藏地质标本。柔软的纸质资料和坚硬的石质实物同聚一馆，既包含着“地球密码”也蕴藏着“人间秘密”。

日前，笔者走进山东省自然资源资料档案馆（山东省地质博物馆），透过一张馆藏“老股票”，了解到一座枯竭矿山的前世今生，更加深刻理解了什么是“苦难辉煌”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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壹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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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兴煤矿股票   彰显实业救国

在东省自然资源资料档案馆三楼“辉煌成就厅”，有一张泛黄的纸片摆放在显眼位置。上写“山东峄县中兴煤矿股份有限公司股票，第肆贰陆零五号，股东张汉卿”等字样。骑缝的朱红大印，墨绿的印花税票以及“历届付息表”清清楚楚，换票日期是“一九五一年十一月十四日”。再看下面标牌上的说明：中兴煤矿股份有限公司股票——张学良持股。

工作人员介绍，这是一张复印件，原件在枣庄矿业集团新中兴公司。是2004年7月新中兴公司在筹办中兴文化展室时，从“老中兴”公司档案里意外发现的。经比对，此人即东北军少帅张学良。
有资料显示，张学良第一次入股时间是1916年，年仅15岁，入股股金6万两白银。那时他父亲张作霖称霸东北、势头正猛。为何投资不用真名？继续查阅档案，原来在中兴煤矿公司曾有两个张学良，另一个是老中兴公司创始人张莲芬之子。
“老中兴公司”即清朝末年在山东峄县（今枣庄）成立的中兴煤矿股份有限公司，开始称中兴矿局，初创于1878年，1879年开始发行股票。作为“实业救国”的产物，该公司是新中国成立前中国“唯一能与外煤竞争”的民族资本股份制企业。是他们发行了中国工业史上的第一支股票。1915年2月，因发生透水事故遭到重创，张莲芬在忧虑中辞世。翌年，其子张学良继承父业先后担任公司主任董事、首席协理等职。为防止重名，张莲芬之子张学良遂以其字仲平为名登记或签署文件；张作霖之子张学良在股东签名时，也均用张汉卿三字。
历经艰难创业，到1936年，中兴煤矿已成长为拥有3座大型近代化矿井和3条运煤铁路，兼营中兴轮船公司等资产超过千万元的大型综合型企业。1938年，煤矿被日本侵略者占领。之前，董事会在汉口作出决议：“绝不与日人合作。”并炸毁码头、装煤机等设备。据统计，在日军“以人换煤”的增产运动中，就有400多矿工死于生产事故，2500多人终身伤残。从1899年到1937年的38年间，中兴煤矿总计采煤1914万吨；而日军仅7年零4个月，就盗取了1333万吨煤炭，或由连云港运回日本，或运往东北昭和制铁所，用以制造枪炮再来屠杀中国人民。

1950年，在周恩来总理的亲切关怀下，对饱经战乱的中兴公司开始重组和恢复生产，并最后一次换发股票证；1952年，原中兴公司经营的枣庄煤矿和政府接管的陶庄煤矿开始公私合营，改称枣庄煤矿；1958年，转为国营，隶属枣庄矿业集团公司（原枣庄矿务局），成为新中国重要的煤炭工业基地。在转为国营之前，中兴公司进行了最后一次分红，“私股资本与股息全部结清并支付完毕。”虽然此时的张学良被蒋介石带到了台湾，但属于他的那份红利被他同父异母的二弟张学铭签字领走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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贰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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众多日文报告   透露日寇野心

有关山东峄县中兴煤矿，山东省自然资源资料档案馆库房里保存着至少20多档地质报告及资料，其中大多数为日文。在馆内早已建成的目录系统内，输入“峄县”二字，就有《山东省峄县煤田（中兴煤矿）调查》《山东省峄县煤田（中兴探矿）陶庄地区调查报告》《山东峄县中兴煤矿概述》《山东省峄县炭田调查报告-概报》《峄县煤田调查资料》等显示；输入“中兴”二字，《中兴炭矿调查书》《山东省中兴煤矿现状调查》《北支那诸炭田炭质适性调查中兴炭矿第一报告书》《从中国北部、中部地区的夹煤层对比的角度来看待中兴煤田和柳泉煤田的重要性》等，也会一目了然。

“为什么一个煤矿会产生这么多日文资料？”带着疑问翻看1937年9月小贯义男完成的《山东省峄县炭田（中兴炭矿）调查》报告，首见“支那事变爆发，皇军本炭田占领”几个字特别刺眼扎心。再看翻译：“1937年中国驻屯军特约班曾对本煤田进行过调查，随后便爆发了卢沟桥事变，皇军占领了此煤田。”原来，在七七卢沟桥事变之前，日寇已经对该煤田垂涎三尺。
历史留痕于档案之上。日寇对中兴煤矿的掠夺，在所有的日文报告中都有记载。1938年9月《山东省峄县中兴炭矿调查报告》中写到：“主要煤层有6层，煤田剩余总煤炭量300619000吨。煤质可谓北支第一。作为日中经济合作中制铁用焦炭原料的供应地，不失为将来最受瞩目的煤田。”1938年10月《北支那主要煤矿调查资料》中写到：“中兴煤矿的开发速度对于日本的冶铁工业具有极为重要的意义。值得庆幸的是，本次事变中煤矿受到的影响较小，再加上该地区交通便利，故应全力对该煤矿进行开发。”
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。当年的铁道游击队，大部分就是以中兴煤矿公司矿工为主组成的，他们爬飞车、搞机枪、闯火车、炸桥梁，打得鬼子魂飞胆丧。1942年7月小贯义男在《山东省峄县县城附近石炭情报地调查报告》中提到：5月19日及7月1日，两次在日军、峄县县警以及中兴煤矿矿警队的支援保护下，由中兴煤矿大桥小太郎、松田吾市二人陪同完成调查。谨在此向相关各位的盛情厚意表达深切的感谢。”日本鬼子边调查边开采，加速了矿山枯竭的速度和矿工的伤亡。据记载，8年间有4000多名矿工死于日本侵略者“以人换煤”的法西斯血腥政策之下。
新中国成立后，中兴公司更名为枣庄煤矿。1999年枣庄煤矿由于资源枯竭，关井破产重组为新中兴公司。2007年，在老中兴煤矿遗址上兴建起国家矿山公园并对外开放。

（本文刊登于2022年7月19日《中国矿业报》第4版）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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